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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醫院風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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車開來的時候,他已經在我懷裏睡著了,毛茸茸的腦袋擱在我的頸窩裏,淺淺的呼吸著,像羽毛一樣無聲的漂浮著。

宮洺氣勢洶洶的從車上下來,踩著高跟鞋的Kitty幾乎要跑著才能跟上。

他的目光一直盯著我懷裏的人,一刻都不曾放松過。

“他怎麽樣了?”

“睡著了。”

那張睡顏平靜而安詳,並不知道一場風暴正在醞釀。

幾個穿著白衣長褂的衣裳和護士將他小心移到擔架上,這期間他沒有任何反應,隨著他的移動,我感覺有一股力量在拉扯著我,我低頭,看到那截被他緊攢著的衣角,我伸出手,但卻有些猶豫。

車子一路狂奔到醫院。

又來到了這個地方,天堂與地獄交匯,降生與墜亡共存的地方。

十年前,我在這裏送走了陳靜好的父親,而現在,我在又坐到了這裏,等待著另一個人,或許不久後我將在這裏親眼送走他。

大家都很忙。

那些穿著白衣大褂的醫生護士時而聚在一起,時而散去。宮洺站在他們中間,像山一樣的沈默著,他拿著筆,面無表情的在一個又一個文件上麻木的簽署著他的大名。

走廊上的長椅很冷,灰暗的燈光在渲染,手機又一次在我的兜裏瘋狂地震動起來,我不知道這是它第幾次震動了,我沒有心思去管它。我只是盯著面前的大門,像是碰到許久不見的陌生人。

然後一個人被推出來,我起身,腳已經麻木。

他一直在沈睡,很安靜的睡著,身上插著各種透明的輸液管,冰冷的液體一點點填滿他瘦弱的身軀,像是這樣能夠讓他變的更加真實。

醫生說他的病情暫時穩定下來,至於手術還有待觀察。

我知道這些都是隱晦的說法,他們並沒有告訴我全部實情,他們也沒有義務告訴我全部實情。

淩晨兩點,我推開家門的時候,眼前是一片黑暗。我忘記了我們已經搬家了,這裏已經成為過去,媽媽他們在下午就已經搬到了新家去了。而且十天後,那裏將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。

“你去哪裏了?為什麽不接電話?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?費啟思差點就要報警了。”

明女士再次狂吼起來,這一次我沒有再把手機移開,我突然清晰的感受到了她口吻中的強烈的感情,那些被我忽略的感情,像潮水一樣湧向了我。

“他生病了,媽媽。”

“誰?”

“周崇光。”

我一直為母親感到慶幸,父親的死亡來的很突然,並不是那種可以看到的生命流逝,盡管悲痛,卻因為是既定的事實,反而更加容易接受。

我知道這才僅僅是一個開始,在未來,我要承受的東西會遠遠超出我的想象,我感覺正在走向一個黑色的通道,光明正在我的世界消失。

我沒有退路。

第二天我去看他的時候他正在體檢,站在透明的隔離墻外,他終於不再做鬼臉,而是淡淡的微笑。

“昨天為什麽將我扔在這裏就走了?”他盯著我,用一種責怪的口吻。

“哪有,我可是一直守到淩晨兩點才回去的,你看我眼睛下的黑眼圈。”我湊到他面前,指著眼睛說,“這可都是因為你。”

“真的?”他捧住我的臉,像是孩子捧著心愛的水晶球,“好像是的,都快成熊貓了。”他發出愉悅的笑聲,然後在我的額頭印下一個溫熱的吻。

那是真摯的吻,更是寂寞的吻。

我楞住了,盯著他好長一段時間,好似被施了石化咒。

“周崇光?”我撫摸著額頭,沈浸在那個曇花一現的吻裏,思緒有些混亂。

“叫我崇光,靜好。”

他叫著我的名字,一種完全熟稔的口吻。

“你怎麽知道我的?”

他靠近我,露出神秘的微笑,好像這是一個不能被分享的秘密。

“我當然知道你,在你還沒有見到我之前我就知道你了。”

我不知道這個之前是在哪裏,但我確信他從來沒有出現在我的視線裏,或許我們只是在街邊擦肩而過,在人群裏看同一片天空,在寂寞的時候會聽同一首歌。

但人生沒有既定,每一次不經意的凝視,都可能收獲一朵花。

所以我遇到了周崇光。

在去學校的路上,一輛豪車攔住了我的去路,車窗被搖了下來後,就看到顧源那張帥到掉渣的臉。

我這才記起我還有工作,要去送請柬。

顧源眼睛盯著後視鏡,將車調轉了方向,轉過一個彎,開上了車水馬龍的大道。

“聽說你媽媽要結婚了。”

“你知道?”我有些意外。

“一看你就知道是沒有關註上流社會動態的人,現在這個圈子裏,有誰不知道Constanly的法國代表要要在上海結婚的消息,而且這結婚的對象還是我朋友的媽媽,當時看到這個消息還真是把我嚇了一跳。”

“我知道,你們都覺得他應該娶一個年方二八的青春美少女,我媽對於他來說,太老了。”

一個身價上億的單身紳士,結婚的對象卻是一個年過三十的單身母親,這確實有些讓人難以理解。

“不,我驚訝的不是這個。”他說。

我意外的看了他一眼。

“既然你母親是Constanly在荷蘭子公司的員工,那你怎麽也算是一個小康家庭,那你為什麽還要那麽費盡心裏想要得到獎學金?”

“我只是想做自己喜歡的事而已,我不想麻煩我母親。”

顧源回過頭,盯著我發笑。

“你總是讓我想起顧裏,盡管你外表看起來溫順的像只綿羊,但我知道,你心裏住著一頭獅子。”

“我可以把這當作是一種嘉獎嗎?”

“隨你便。”

“幸好我不是你家女王,不然她定會讓你去跪搓衣板不可。”

“她可是個標準的賢妻良母,每天都會幫我買豆漿油條。”

“是她家傭人幫你買的吧。”

他用責備的眼神看了我一眼,我沖他笑了笑。

直到現在,顧源都還不知道席城的事,但我相信,即使知道了,他還是會一如既往的愛著那個人。

傷痛雖然會被介懷,但畢竟是已經過去的事情,如果選擇用現在的幸福去填補那段裂痕,未免顯得太過於愚蠢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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